□ 本报记者 王浩奇

　　本报通讯员 胡克潜 李瑞宁

　　济宁市汶上县中都街道前草桥村的信秀荣没上过一天学，认得最好的一个字是她的姓——“信”字。因为这个字，在农村生活了76年的她10月17日第一次到省城济南，参加了全省道德模范座谈会，受到省领导的接见和表彰。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让邻里百舍戳咱的脊梁骨。”信秀荣语言朴实，采访时，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话。她22年如一日，无微不至地赡养一位和自家并不亲近的聋哑邻居。聋哑老人活到92岁无疾而终，成为村里男性中最长寿的一位。弥留之际，老人因为残疾只能用手势代替语言表达内心意愿，然后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到俺家来吧，

　　有俺一口吃的绝不饿着他”

　　10月22日傍晚，记者见到信秀荣时，她刚从地头捡豆子回到家，一边忙着往鸡窝里撒几把粮食，一边和记者说话：“今年才算是有心思干点这样的散活，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哪有这闲空？”

　　“老人家”就是她照顾了22年的聋哑邻居贾进朴。老人和哥哥因病自幼残疾，均为聋哑人，未能成家，靠种地、放羊及政府救济相依为命。1996年，哥哥贾进材患癌症不幸去世，剩下贾进朴一个人。村委帮着办完贾进材的丧事，考虑到贾进朴年纪大了，就召集他的亲戚和远门本家商量老人的赡养问题。贾进朴不愿意去敬老院，议事的邻居都陷入沉默，贾维革、信秀荣夫妇看不下去了，便向村委承诺愿意照顾这位早就出了五服的同姓长辈：“到俺家来吧，有俺一口吃的绝不饿着他。”

　　贾维革和信秀荣夫妇有5个儿女，尽管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但省吃俭用的信秀荣每周都会想着法地给老人改善两次伙食。贾进朴年纪大了，硬的东西咬不动，信秀荣就变着花样地把饭菜做得精细，把青菜炖得烂烂的，猪肉都剁成馅包水饺，鸡蛋打散了蒸鸡蛋羹。老人年龄越大越是小孩儿心理。信秀荣每年春节，都会给老人置办一身新衣裳，让老人高兴。信秀荣的一言一举都被孩子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都把贾进朴当成自己的亲爷爷待，尤其是在天津打工的儿子和儿媳，每次回来总会给爷爷买点儿可口的点心哄老人开心。贾进朴日子过得舒心，逢人就比画吃了啥好菜、穿了啥新衣。

　　“找不到老人家

　　咋跟你爹交代”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2000年夏天，63岁的贾维革因结肠癌不治去世，临走前，他把家人叫到床前，再三叮嘱，一定要照料好贾进朴老人，绝不能让别人戳脊梁骨。老伴看病花了2万多元，加之儿媳习惯性流产，看病花了5万多元，家里背负上了巨大的外债。尽管如此，信秀荣忍着老年失伴的巨大痛苦，顶着巨大的经济压力，独自扛起了继续赡养贾进朴老人的重任。

　　每天早上5点起床，为贾进朴煎药、倒水、收拾房间、洗衣做饭，信秀荣始终如一。一入冬天，信秀荣每天都会在老人休息前，准时灌好热水袋给老人送过去；不管下再大的雪，一日三餐也都会拣好的给老人送；老人后期卧床不起，信秀荣经常前脚刚给他换上裤子，老人后脚又拉到里面，她只能再继续换，继续洗。邻居们都说：“就是亲闺女、亲儿媳也伺候不了这么好。”

　　2013年的一天，贾进朴像往常一样去邻镇的姐姐家走亲戚，可天都已经黑了，等着他吃饭的信秀荣依然不见人影。她一个人在村里找了两圈没找到，就立刻叫来儿子一起沿着去老人姐姐家的路找。边找边联系老人的亲戚，都说没有见到人。

　　夜越来越深，儿子劝娘明天再找。信秀荣急了，对儿子说：“要是找不到，怎么跟你爹交代？”她让儿子继续找，只要是和老人沾上边的亲戚，要么打电话，要么找到家里。果然，最后在一个并不常联系的亲戚家里找到了贾进朴。原来，老人在回来的路上偶然遇到了这位亲戚，就被叫到了家里。信秀荣把老人带回家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3点多。

　　让儿子一家打地铺

　　把好床让给“爷爷”

　　2015年6月的一天，贾进朴出门后，直到中午还没有回来。信秀荣刚想叫儿子去找，一个邻居慌慌张张地来说：“哑巴爷爷出事了，不知被什么车剐蹭啦，脚流了不少血，肇事车也跑了。”信秀荣忙带上钱和儿子赶到出事地点，把额头和鞋里都是血、已经昏迷的老人送到县人民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右脚跟跟腱断了，在咱们医院只能截肢，赶紧去济宁看看吧。”信秀荣和儿子二话不说，忙把老人转到济宁医学院附属医院。手术做了4个多小时，才保住了老人的腿。

　　为了更好地照顾老人，信秀荣直接把老人接到了自家住，方便喂药、端屎端尿、擦洗身子。家里就两张床，她就让儿子一家在堂屋打地铺，把好床让给贾进朴。老人长期卧床，血液循环不是很好，她就跟村医学了按摩手法，坚持为老人家按摩，直到卧床两个多月的老人能慢慢地站起来拄着棍行走。“谁没个老的时候？咱庄户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小的要孝顺老的。”信秀荣说，她早就把贾进朴当作了自家老人。

　　又过了几年，老人开始卧床不起，大小便都在床上，她每天要给老人换十几次尿布；夏季炎热难耐，怕贾进朴生褥疮，她每隔两三个小时就帮老人翻一下身，每天给他擦两次身体；老人常年卧床经常便秘，信秀荣没别的办法，只能用手一点儿一点儿地抠；冬天换洗衣被，信秀荣的手常常冻得红肿流脓……在信秀荣的陪伴和悉心照料下，两年多的时间里，老人没得过一次褥疮。

　　去年2月，一直卧床的贾进朴病情突然加重，不能吃东西，还不时昏迷。信秀荣请村医打针输液，给老人喂些奶粉等流食，两个多月后，老人还是走了。邻居路素芹说：“摊上信秀荣，老人真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