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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鱼台者贵

  泥质坚细,黄褐、灰白、砖红、淡绿等诸色都有,造型多样,常见的有三足鼎形、四足长方形等,烧制工艺较精……

  以上说的不是壶、不是碗、不是鼎,更不是陶罐,而是梁公砚,澄泥砚的一种。

  梁公砚因何得名,一直众说纷纭。

  有传唐代名臣狄仁杰死后被封为梁国公,“梁公”之名自此而来。也有说梁公砚铭文内容多为劝学崇儒,或为纪念孔子的父亲叔梁纥,因此以“梁”冠于砚。

  按照《鱼台县志》的说法:昔有梁姓者云,就古秦尚书宅址,取泥为陶砚,文理莹腻,色碧绿,谓之梁公砚。“秦尚书”即明代镇守边关的名将秦纮,后官至户部尚书,曾侨居鱼台县谷亭街道。砚雕名家吴笠谷在《梁公砚考》中推测,秦纮曾在边关筑内长城,或将坚密细腻的长城砖制作工艺带到谷亭用于地基建设,这正可以解释为何梁姓人家专门于此取土烧砚。

  梁公砚砚质细腻均匀,器型精美大方,借着大运河的繁荣南下北上,踏上了神州之旅。

  明万历二十四年《兖州府志》载:(梁公砚)比柘砚又佳,间有精制殊绝者,价值亦贵,出鱼台县。从现存一方刻有“敕赐承训书院制”铭文的官造梁公砚来看,明代鲁王治下的承训书院也曾“下单订制”,可见其受欢迎程度。

  可惜,到清朝时,梁公砚的制作技艺就失传了。成书于康熙三十年的《鱼台县志》记载:“曾几何时,而砚亦无有也,然纮之名臣则千古矣!”失传原因,最大可能是明末清初时的天灾人祸,那段时间鱼台水、旱、蝗、疫以及兵乱不断。

  “这么好的砚台失传,真令人惋惜。”2014年,谷亭街道文化站站长于德华萌生了“重生梁公砚”的想法,并得到当地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

  做砚台的第一步是取料。当年的秦尚书宅址已无迹可寻,到哪里才能找到适合制砚的泥土呢?周边的“寻常俗物”不是黏性差就是杂质多,根本不是制砚的材料。后来听说县城东鱼河清淤,于德华兴奋地背起麻袋跑到河边取土块,每隔几百米就收集一块,做上记号带回家对比。等到清淤作业进行到地下1米时,于德华发现这一层泥土颜色与以往的不同,且土质细腻富含黏性,正是制砚的理想材料。

  一方上乘的梁公砚,制作周期往往以年计算,没有任何捷径,不许一分取巧。

  沉睡河底数百年的胶泥重新面世,犹如一匹难以驾驭的烈马,若是直接使用,分分钟爆碎。驯服它最好的办法就是时间。将胶泥摊在地上,经历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夏晒冬冻,才能将这烈性收服。

  接下来是醒泥。将干渴已久的胶泥和水充分搅拌混合,然后“冷静”,看泥土在大缸里沉浮,最后泥和水再次分离。接下来是过筛,然后附上保湿膜自然阴干,其间不能见风见阳。

  在复活梁公砚之前,于德华没有过砚雕经历,年过五旬从零学起。在艺术高校,“人一我十,人十我百”地学习、练习,直到“下刀如有神”。

  烧制是制砚最为关键的一环。窑温从常温升到1000余度,火候从文到武再回文,只可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稍不注意就可能前功尽弃。“摆窑”也是个技术活儿,砚台摆放在窑内的不同位置,会烧出不同的颜色。而得出这样的结论,凭的是一次次的尝试。

  此外,烧制时还要极力避开阴雨、大风天气。历经6天6夜的烧制后,还需3天的闭窑等待。

  2021年5月,历经22道精细工序之后诞生的首批8方砚台,烧成出窑。这些砚台下墨如风、历寒不冰、储墨不腐、积墨不涸,抚之如童肌、击之如钟磬,完全符合史料记载的上等澄泥砚标准。失传几百年的梁公砚“重生”了!

  传统技艺作为“技术”和“艺术”的有机结合,蕴含了“术”与“道”的辩证关系,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传承传统技艺也是在传承传统工艺精神。

  如今,砚台的实用功能逐渐减弱,但作为文化传承的载体和优秀传统文化的符号,其艺术欣赏和收藏价值却迅速显现。

  最好的传承是创新。“重生”后的梁公砚融入了鱼台“运河文化”“稻改精神”“孝贤文化”等优秀地方文化元素,更富人文属性的同时也更加时尚化、生活化。

  成功“复活”梁公砚的于德华,倾其所学,将制作技艺传授给有志于此的年轻人,现在已有两名“徒弟”可以制砚了。他们还将自身所学的设计、绘画等知识融入到制砚中,进一步为梁公砚注入新的元素与内涵。梁公砚的传承后继有人。

  凭借文化的传承和形制的创新,梁公砚荣获首届“振兴传统工艺·鲁班杯”优秀奖,并于2022年9月26日,亮相“2022中国(曲阜)国际孔子文化节第八届尼山世界文明论坛”——“中华手造·山东手造”精品展,向世界展示它贯穿古今的强大魅力和独特之美。

  大运河上璀璨的历史文化不曾湮没,梁公砚再现就是对运河文化创新传承的回答。随着沿大运河文化体验廊道建设,越来越多的运河文化“记忆”将会被挖掘,被擦亮,在新时代闪耀璀璨光芒。

初审编辑:李润杰 姜晖

责任编辑: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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