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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钟
你心中的“儒家”,是孔子杏坛讲学,弟子三千?是“仁义礼智信”的修身齐家?还是《礼记》中的“天下为公”?
孔子博物馆日前开展的大道之行——儒家文化特展,以文物为钥匙,为公众打开了一扇走近儒家文化的大门。
故宫孔博文物聚首
“大道之行——儒家文化特展”2024年10月首先亮相于故宫博物院午门展厅,巡展走出北京的第一站,就放在了孔子故里举办。用国际儒学联合会副会长李岩的话说,这次到曲阜巡展,“恰是沿着儒家文化发展的大道,寻访来时的路”。
本次展览的文物,均来自故宫博物院和孔子博物馆,共143件/套,其中,故宫博物院占了近百件/套。故宫珍宝这么大规模到山东来“做客”,实属近年罕见,足见这次展览的分量。
来自故宫博物院的鲁大司徒铺,是本次展览的明星文物。从外形看,这对青铜器的器盖和器身可以分离,器盖顶上有花瓣形的捉手,可倒置平放。器身整体装饰着变体蟠虺纹,造型美观,是典型的春秋时期礼器。器物上刻有铭文,起到“身份证”的作用,可知它是鲁国大司徒厚氏元的盛食膳铺。
《周礼》记载:“大司徒之职,掌建邦之土地之图与其人民之数,以佐王安扰邦国。”可见,大司徒是主管土地的官员,且属于中央官员。这就看出鲁国地位的独特。当年,周公分封于鲁国,周天子特批鲁国可设置大司徒等职。春秋中后期,鲁国大司徒之职由季孙氏世袭。季孙氏一度成为鲁国外朝之长,主管土地分配、赋税征收,还领兵作战,甚至代君主祭,权势显赫,不可一世。
文献记载,孔子曾当过鲁国的大司寇,论身份与大司徒相当,主管刑名司法。这件器物的年代与孔子相近,说不定,孔子就曾在鲁公、同僚那里见过类似器物,又或者孔子家里也曾有同款礼器。
这次是鲁大司徒铺出土九十多年后头一次“回家”。1932年,鲁大司徒铺出土于曲阜林前村,辗转流落外地,最终为故宫博物院购得并珍藏。此次能借着巡展回到曲阜“省亲”,也算一桩佳话。
此外,故宫博物院带来的大晟钟、银柱钮“袭封衍圣公印”同样值得一观。
曾流行于春秋战国时期的编钟,是雅乐的标配,到了北宋早已没落,全国各地的音律更是五花八门。宋徽宗下令设立“大晟府”,仿照睢阳(今河南商丘)出土的春秋时期宋钟式样,铸造了一批编钟,是为大晟钟。大晟钟后来被发送全国各州府,一方面作为宫廷雅乐的象征,另一方面成为全国音律定音的标准器。因此,大晟钟不仅是乐器,更是国家礼乐制度与皇权的重要载体。靖康之变后,北宋灭亡,大晟钟和许多其他文物被洗劫一空,流散各地,后来被多家文博机构收藏。这次特展,共有三件大晟钟集中亮相,确实不易。
银柱钮“袭封衍圣公印”,为衍圣公所有。这件文物是清代乾隆十四年(1749年)由礼部铸造的银质官印,相当于衍圣公的公章,上刻满汉篆文。清朝规定,官印印文模糊后可申请更换,旧印需收回礼部销毁。这件没有砍剁等痕迹,保存完整。衍圣公孔昭焕去世后,由其儿子孔宪培袭爵,新旧交替要更换印信,走的是一种特殊缴存程序。作为清代职官管理体系的实物见证,印信能完整保存,自然意义非常。昔日,这枚印信从曲阜送去北京缴存,如今,又从北京回到曲阜展出,也算传奇了。
当然,作为东道主,孔子博物馆也拿出了满满诚意,包括“明彩绘孔子圣迹图”和“商周十供”等镇馆之宝,都悉数亮相。两家机构的文物各有千秋,又多有呼应和联系,共同呈现了儒家文化的深厚底蕴。
回溯中华礼乐文明
文物只是载体,特展背后的文化更值得关注。
“我们想通过一系列的文物让大家认识到,其实儒家文化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形成,并在我们身上得以延续,也可能会影响未来的中国乃至世界。”本次特展策展人、故宫博物院副研究馆员熊长云说。
儒家文化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主题。如何办出新意、办出特色?策展人将展览标题定为“大道之行”,这四个字出自《礼记·礼运》,意指“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的理想社会秩序。
从逻辑线看,展览分三个部分进行阐述。第一部分“溯古寻儒”,结合中华文明探源工程,介绍了早期中国的考古学术成果,帮助大家理解儒家文化是如何形成发展的。第二部分“化成天下”,通过文物来阐述儒家文化是什么,它的核心理念、价值准则、内在结构。第三部分是“万世师表”,阐述儒家文化,特别是其中的祭祀、教育因素对中国古代的影响,以及对周边国家乃至全世界的影响。
“溯古寻儒”部分极具前沿性,关注的是“孔子之前”的历史,既不是礼坏乐崩的春秋战国,也不是制礼作乐的西周,而是直接回溯到了上古时期。
持续深入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用一系列考古实证重塑着人们对早期中华文明的认知。目前学术界的基本看法是,上古中国不同区域的文化相互交融,逐渐形成了“重瓣花朵”式的文明格局,从而孕育了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基本底色。
在这个过程中,礼乐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从展览可以看出,早期陶器特定的礼制组合模式,在龙山文化时期就已经存在,成为夏商周三代礼器发展的重要渊源。凌家滩玉版、石家河玉人等,勾勒出先民精神世界的想象和表达;贾湖骨笛、陶寺石磬等,反映出乐器在早期文明中已有一席之地。这些充分说明,中华先民对礼乐的追求,在周公、孔子之前的几千年就已经存在,并且一以贯之,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中华文明的连续性。
早期礼乐对儒家文化的影响,既是精神的,又是物质的。兴隆洼文化玉玦、大汶口文化玉钺、龙山文化神面纹玉圭……从材质看,“溯古寻儒”展出的早期礼乐文物中,玉器占了很大比重。考古发现“古国时代”的礼仪用品大多是玉石制成。辽西、中原、长江中下游等遍布全国各地的遗址以及玉器的出土,显示出中国人对玉的喜爱由来已久。
为什么是玉?考古学者陈胜前认为,玉石与青铜的主要区别在于,青铜可以用作兵器,新铸的青铜器表面金光灿烂,极富炫耀色彩,而玉石是含蓄的、温润的,其质地易碎。玉石与青铜都是权力的象征,但从物质性的角度来看,玉石的权力更多是威望性的,而不是像青铜那样具有强迫性。这与《史记·黄帝本纪》中记载的内容比较一致,早期的首领要有很好的社会威望,才能确保权力的合法性。玉文化是中国史前文化的一个特色,并且一直延续到历史时期。
《礼记》有言,“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儒家认为,玉、仁、君子是三位一体的,现在看来,这种认知并非偶然,而是有深厚历史渊源的。
透物可以见人。从原始社会至商周时期,礼乐文明既有传承,又有调整变化,这就是孔子所说的“三代损益”。
在商周鼎革之后,先民对天神的崇拜,对巫觋文化的热衷,逐渐转变为对祖先的尊崇,对天命、道德的关注,趋于人文理性化。中华文明的统一、包容、和平等诸多特性,也在此时臻于成熟,成为社会的基本价值观。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周王室衰微,诸侯争雄,西周建立的礼乐制度遭到毁灭性破坏,中国历史又一次进入大变革、大发展的时代。孔子以复兴周礼为己任,希望以礼乐制度重塑社会秩序,并采取“以仁释礼”的方法,建立了一套思想道德体系。由此来看,仁和礼确实是儒家文化的一体两翼,密不可分。
此后两千多年,儒家文化历经风雨、与时俱进,早已汇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长河,成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精神滋养,并影响世界。
历史是一面镜子。“大道之行”,是过去,是现在,更是未来。这大概是孔子文化特展给人们最重要的启示。(记者 张九龙)
初审编辑:陶云江 窦永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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