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龙在黄河口拍摄鸟儿

　　如巨鲸摆尾掠过芦荡，似流云翻滚铺展天际……入冬以后，山东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下简称“黄河三角洲”）开始上演“鸟浪”奇观。

　　站在晨曦之中，随着鸟儿振翅，张晓龙举起镜头，开始记录这一壮阔气势。此刻的黄河三角洲属于万千鸟儿，无人机是不能飞的。

　　“今年的‘鸟浪’规模更大了！”连续多年，张晓龙一直在黄河三角洲拍鸟，从“有鸟”到“有珍稀鸟类”、从“偶见”到“常见”、从“一鸟振翅”到“万羽入画”，他用镜头记录着大河之洲的变化。大河奔腾，东流入海。大河之洲之变正是大河之变的缩影。

　　一场“对赌”

　　“2019年以前鸟也很多，但珍稀的鸟不多。”张晓龙翻看着自己的摄影素材，2022年8月，他第一次拍到鹈鹕，还是一只罕见的白鹈鹕，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他激动得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它飞了”。

　　2023年，他见证了上百只白枕鹤齐聚共舞的壮观场面；2024年，他拍到了上千只白头鹤翱翔天际的珍贵画面，要知道，这一物种在全国也不多见；2025年，他三次拍到鹈鹕，其中有一次还是少有的卷羽鹈鹕……

　　生态好不好，鸟儿最知道，能够捕捉到这些珍贵镜头并非偶然。近些年，山东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上下了大功夫。

　　2021年，山东与河南签署《黄河流域（豫鲁段）横向生态保护补偿协议》，这个被网友称为“鲁豫有约”的协议规定：以黄河干流刘庄国控断面水质为依据，水质年均值达Ⅲ类标准，双方互不补偿；水质每改善一级，山东补偿河南6000万元；每恶化一级，河南补偿山东6000万元。

　　“鲁豫有约”横向生态补偿机制，是“十四五”期间黄河流域协同治理的创新实践。“对赌”结果如何？自协议签署以来，山东已累计向河南兑现生态补偿资金2.5亿元。

　　不仅自己大力“治水”，还要和上游携手一起治、一起赢，这就是山东的逻辑。

　　“如果上游没有将水质治理好，下游可能要付出更多的治理费用，生态补偿是上下游的‘双赢’。”黄河三角洲工作人员坦言。

　　几年间，山东制定出台了《山东省黄河三角洲生态保护条例》《山东省黄河保护条例》两部法规，并修订了《山东省黄河防汛条例》等。

　　在黄河三角洲所处的东营，300口油井全部退出给湿地“松绑”，13万亩互花米草被精准清除为湿地“除癣”，恢复盐地碱蓬、海草床6.2万亩，鸟类从187种增至374种；黄河干流沿线初步建成长800多公里、宽约200米的绿色生态屏障；黄河干流山东段水质连续9年稳定保持Ⅱ类……

　　“要是没有黄河生态保护，哪有今天的美丽河湾，哪有今天的‘鸟浪’奇观？”张晓龙笑称，自己是黄河重大国家战略的直接受益者。

　　更多色彩

　　张晓龙退休前是胜利油田职工，他见证了传统能源产业的转型。

　　“过去走进井区，能看到的就是‘磕头机’，现在再看看，光伏发电、风电，都站在那儿。”说起油田的变化，张晓龙眼神里满是自豪。

　　2021年，胜利油田整合盘活闲置土地资源，探索实践“风、光、热、储+多源微网”多能互补模式，替代传统的燃气加热炉，年发绿电889万千瓦时，实现井区的碳中和。接下来几年，胜利油田光伏发展驶入“快车道”，截至去年9月，已完成光伏发电装机规模435兆瓦，年发绿电超5亿千瓦时，油气生产用电“含绿量”23%左右。

　　在绿电增加的同时，“科技兴油”也带来用电量的下降。比如现河采油厂，和2018年相比，2023年产量增加近12万吨，年用电量却下降近3500万千瓦时，吨油耗电下降近65千瓦时。

　　“我们的目标就是‘增产不增能、增能不增碳、增能不增费’。”这种转变落在张晓龙镜头中，就是色彩更加斑斓。

　　从红色的“磕头机”到蓝色的光伏板、白色的“大风车”，从“黄蓝交汇”到芦苇荡金、碱蓬草红……绚烂的色彩铺展出黄河入海口的勃勃生机。

　　“十四五”期间，东营4家炼化企业退出炼油产能860万吨，5家橡胶轮胎企业退出产能1493万套，建成了海上风电装备制造产业园，有了超大型码头，发展起海水淡化等海洋新兴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蓝色引擎”不断被激活。

　　张晓龙的视频号里收录着他从2020年11月至今的部分视频作品，从页面底部向上滑动，视频中黄河三角洲的天越来越透蓝，云朵越来越洁白，植被也越来越茂密。

　　“讲”好故事

　　“当大河流过我的镜头，留下的是绚烂多姿的黄河三角洲，是越来越美好的生活。”坚持为黄河三角洲“留影作传”的张晓龙渐渐有了名气。单位、街道、老年大学经常邀请他去讲课，他会讲拍摄技巧，也会讲黄河口的变化。

　　2022年，张晓龙因喉部手术切除了声带。但为了“走出家门、走出三角洲，带着镜头去黄河流域其他地方看看”，时年58岁的他开始学习食道语。每天花4个小时练习，经常“练打嗝累得岔气”，但硬是用1年时间掌握了这门特殊“语言”。

　　学习食道语小有所成的时候，张晓龙去了垦利区董集镇杨庙社区，“以前看过一些影像资料，就是想去记录一下滩区如今的样子”。这次拍摄让张晓龙更加理解了“大河安澜”四字的分量，自己也从中获得很大鼓舞。“老人在老年餐厅就餐，‘共富工坊’让居民实现家门口灵活就业，‘杨庙·黄河里’农文旅融合项目引来很多游客……生过病的黄河滩区能生长出丰满血肉，我想我也能！”从杨庙社区回来后，生病的张晓龙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谈及未来的打算，张晓龙准备带着设备去黄河流域的其他地方看看。“想沿着黄河文化体验廊道走一走，看看滨州道旭渡口、淄博安澜湾、德州夏津黄河故道、济南焦家遗址……”2023年，山东启动“四廊一线”文化体验廊道建设，其中黄河文化体验廊道将黄河沿线的水利工程、生态景观、历史遗迹和民俗文化等串联起来，把静态的“文物”变成了可参与、可体验的活态景观，这让张晓龙这样的摄影爱好者充满“打卡”的兴趣。

　　前几年，张晓龙的很多拍摄都使用了无人机，但前段时间黄河三角洲因一起无人机惊扰鸟类事件实施了无人机管控，张晓龙的拍摄变得有点不方便，但他说保护鸟类更重要，“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态保护的受益者，也应该是生态保护的拥护者、参与者、践行者”。

　　而在更广阔的黄河流域，一场涵盖河南、山西、陕西的新一轮“对赌”已然开启——黄河全流域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机制实现全域贯通，中华民族母亲河的未来，我们共同守护！（记者 夏宇）